震雷动画的漫漫长路（一）

可能观众对于震雷动画是有点陌生的，但是应该都听说过七灵石，而原七灵石的实际动画制作部门分出去之后成立了震雷动画。

作为中国国内第一家也是至今唯一一家全套日式标准的动画公司，在与国内行规碰撞中是走了很多弯路的，也引起了很多争议，本身有太多不能说的苦衷。特立独行的做法也注定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编相信屏幕前的观众看完整个访谈之后，无论路人和黑都能转粉。

作为震雷一把手的孙猛先生不再多介绍，前几期就是孙猛先生去日本几年的经历，有意思的事很多，也很曲折。看官们就当小说来看吧。

---

Q：还是从七灵石创立之前，在日本的经历开始问吧，最早是怎么到日本做动画的呢？

A：我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大概06年吧，当时我才大三。去了一家国内的动画公司，在我家哈尔滨那头。做传统意义上的国产动画，大概做了三年。当时我也导演了一个片子，不过做完之后感觉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一方面觉得在国内各种受限，一方面在国内公司里面因为环境体制，掌握不了控制权，就是自己当了导演也做不出（比以往好的东西）来，毕竟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嘛，当时很多东西也不懂。后来想想，学的话不如直接去日本学一学，于是去了日本。另外我经常跟别人说别按我这种方法来，我这条路不太好复制。

因为我去的时候年纪是比较大的了，大学毕业之后已经三年，过了正常收人的年龄了，27、28岁才去的。然后我去了之后因为一点都不会日语，报了语言学校，当时签证也是就学签证，现在是没有就学签证这个说法了，以前语言学校叫就学，大学、专门学校换成留学签证，之后才是就职签证。我是以就学签证去的，大概念了半年语言学校，就想找工作了，自己在网上找一些求职信息，然后发简历、寄作品。因为当时没有多少中国人能帮忙介绍的，全都要靠自己。运气也挺好的，找到一家公司面试(C2C)，所以我大概只念了半年语言学校，应该是当时唯一从就学签证直接转到就职签证的日本动画界的中国人，把留学这个阶段跳过去了。朱晓（糖果盒动画工作室社长，Anitama曾对他进行过专访）他们都是语言学校、专门学校再到动画公司，我是没有上专门学校，公司应聘也不是以新人的身份进去的，是以经验者的身份进去的。

我当时想做原画嘛，可是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不到，日本的原画我也不会，网上收集过一点资料，但是肯定不够，不过入职测试发挥得还可以，日本人说我绘画能力还不错，但是不太懂日本方面的规矩，所以他们说来也行，不过先从动画（動画，也就是中割）做起，学一下日本的规矩。我觉得求之不得啊，当然好啊。当时我面试的时候，日语还不太好，因为才学了半年，所以当时是把他们可能问的问题，都想好之后，找人翻译好我背的（笑）。

还好当时发挥也可以，于是就入社了，当时08年年末了，新人三个月实习期，做些练习，速度挺快的，比正常日本人快很多，大概快个十来倍左右吧（笑）。公司有一摞复制原画让新人练习，正常来说一个新人三个月画个十来卡，我大概用了一个月时间把这摞原画全画完了。

Q：因为有国内累积的基础？

A：算是吧，他们给了我一些比较有挑战性的东西，找了一些剧场版的东西，比如《无皇刃谭》、《北斗神拳》，有很多很麻烦的东西。当时有《雷顿教授》剧场版当时有五个日本人合卡画，画了一周，我一人画了三天画完了。接下来就正式做动画，一开始做的《棒球大联盟》，当时是我们公司的グロス回（整集的外包回，接活儿的公司负责单集的全部制作）。在C2C只做到二原，因为不让我做原画（笑），原因后面再说。做了三个月动画之后有一个契机，因为我们公司C2C有家母公司Triple A，是一家很大外包公司，负责接日本活往中国发。当时刚好做到《高达独角兽》的第二集，Triple A往无锡那边发的机械部分的动画要C2C修。动画画的不太好。我很喜欢高达的，于是忍不了了，就帮了改了很多，我当时还藏了几张，等会儿给你看看，但是卡太多肯定改不过来的，而且当时公司里的前辈是跟我这么说的， 你不要帮他们改，改得太好，sunrise还会给我们发的，到时候更改不过来了，就这样把卡给还回去了吧，这样他们就不会往这边发了（笑）。

上图是原版动画，下图是修正，对比腰上细节，原版真是到了无法直视的程度了。

但是我不太想这样子， 于是我跟公司说，如果在日本这样一张张修，我肯定修不过来的，如果你能派我过去，让我指导他们画的话，我有信心让他们画好。这事在日本这边很少见吧，毛遂自荐这种事， 毕竟日本人怕承担责任，于是公司就联系了sunrise就说有一个人想做动画检查（动检），然后sunrise给我发了一个测试，也是很复杂的几卡高达的动画，大概是165张，给我三天时间，最后我通过了测试。

机器人作画表现其金属感，线的要求是极高的。

Q：一天就得五十多张啊？

A：其实光看数量还好吧，主要都是机器人，要求就高了。然后就同意我做动检了，回到了无锡。当时有很多困难吧，因为机器人一般来说是大家都不太愿意画的（笑），所以我对他们有什么要求的时候，有些人抵触就很大，于是我得想各种办法。

那边还有第二天必须出卡（完成上交发回日本）的情况，有快第二天我忙得来不及的时候才交给我的，已经没有时间修改，但是质量是我最优先要保证的东西。所以我给日本人打电话，跟社长说这卡今天不能出，我得多留一天，于是那边就同意了，后来在我这里就没有24小时必出的说法了，什么时候修到我满意什么时候出。

当年动画参考张之一，上面写着“时间紧，来不及画太细，画到的时候拿来找我”。

但是难的部分逼他们画他们也画不出来。日本的航班是这样的，中午12点到上海，然后用车送到无锡，到无锡大概下午四点多，所以我每天五点到公司，夜班画卡是8点开始的，所以中间有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我把这一千张里面最难的中割部分给画出来，画到他们只需要描的程度，这样他们只能照着做了，要是下一张他们还是画不出来的话，那必须返给我再给我画。有些人一开始的时候不交给我，就想办法用复印机什么，想方设法把那张解决了，这样肯定不行，我还是得重新给他画，我画完之后他再描，大概这样持续了几天之后，他们也就习惯了，就按照我说得去做了，最后甚至变成他们会主动交给我，有时候我太困了趴在那里睡了，他们也会认认真真打稿画，因为知道肯定过不了我这关（笑）。

德尔塔的旋转，得一张张不同角度得给画出来。

Q：刚才不是说画得好的话，反而回来更多活吗？

A：是啊。所以独角兽第二集机器人部分作画都到过我手上。最后我也作为机械动检收到邀请函，参与了内部首映会，那时候也是挺激动。因为一直想画高达嘛，那时也快30岁了。独角兽动画阶段只有一个月，之后就又回到日本，开始主要做二原。

下期继续谈在之后在日本经历。